3)第四章_永别了,武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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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可没有那样的恶战。他们把这根东西送来给我。是他母亲送来的。人家把他的东西送回家去。”

  “你们俩订了婚多久?”

  “八年。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。”

  “那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呢?”

  “我不知道为什么,”她说。“当时我不结婚真傻。我本来迟早要给他的。不过当时我想,给他对于他反而不好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

  “你爱过人吗?”

  “没有,”我说。

  我们在一条长凳上坐下,我看看她。

  “你的头发长得很美,”我说。

  “你喜欢吗?”

  “很喜欢。”

  “他死后我本想一刀剪掉。”

  “那何苦呢。”

  “我当时想为他做点什么。你知道,我对于那事情本来无所谓,他要,我都可以给。早知道的话,他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他。这一切道理我现在才明白。但是他当时要去为国作战,而我又不明白这些道理。”

 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
  “当时我什么都不懂。我以为给了他反而会害他。我以为给了他以后他会熬不住,后来他一死,什么都完了。”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“唉,完了,”她说。“什么都完了。”

  我们望望雷那蒂,他和那护士在谈话。

  “她叫什么?”

  “弗格逊。海伦·弗格逊。你的朋友是位医生吧?”

  “是的。他人很好。”

  “那好极了。这么挨近前线,很难找到好人。我们是挨近前线的吧?”

  “相当近了。”

  “这是一条胡闹的战线,”她说。“但是风景很美。他们不是要发动总攻击吗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那么我们就有事做了。现在没有工作。”

  “你当护士好久了吧?”

  “从一九一五年年底起。他一参军我就当护士。记得当时有一个傻念头,想象有一天他会到我的医院来。我想象是个刀伤,头上包着绷带。或是肩头中了枪。总是个有趣的场面。”

  “这里倒是个有趣的前线,”我说。

  “你说得对,”她说。“人家还不晓得法国是什么样子呢。一晓得的话,恐怕仗就打不下去了。他受的不是军刀砍伤。人家把他炸得粉碎。”

  我一声也不响。

  “照你想,这战争永远打不完吗?”

  “不会的。”

  “有什么可以叫它停止呢?”

  “总有个地方会撑不住的。”

  “我们撑不住。我们在法国就撑不住。像索姆这样搞几次,就非垮不可。”

  “这里不会垮的。”

  “你这样想吗?”

  “是的。他们今年夏天打得很不错。”

  “他们可能垮的,”她说。“什么人都可能垮的。”

  “德国人还不是一样。”

  “不,”她说。“我可不这样想。”

  我们向雷那蒂和弗格逊小姐那边走去。

  “你爱意大利吗?”雷那蒂用英语问弗格逊小姐。

  “相当爱。”

  “不懂,”雷那蒂摇摇头。

  我把“相当爱”译成意大利话。他还是摇头。

  “这不行。你爱英格兰吗?”

  “不怎么爱。你知道,我是苏格兰人。”

  雷那蒂茫然看着我。

  “她是苏格兰人,所以她爱苏格兰甚于英格兰,”我用意大利话说。

  “但是苏格兰正是英格兰啊。”

  我把这句话翻译给弗格逊小姐听。

  “还不好算,”弗格逊小姐说。

  “真的?”

  “从来不是。我们不喜欢英格兰人。”〔4〕

  〔4〕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,因为受了英格兰人的并吞和压迫,在情感上始终有相当距离。

  “不喜欢英格兰人?不喜欢巴克莱小姐?”

  “噢,这就不同了。你可别这样咬文嚼字。”

  隔了一会儿,我们说了晚安就分手了。在回家途中,雷那蒂说:“巴克莱小姐比较喜欢你,超过了我。这是很清楚的。那位苏格兰小姑娘可也很不错。”

  “很不错,”我说。其实连她的人长得怎么样我都没有留心。“你喜欢她吗?”

  “不,”雷那蒂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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